軟著侵權案件中的科技與狠活——淺析Telnet遠程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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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春博  北京宣言律師事務所

隨著計算機和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技術創新中的軟件占比越來越高。在計算機軟件著作權侵權糾紛中，使用技術手段取證的情況屢見不鮮。Telnet遠程取證就是一種典型的取證方法，經過十余年的司法實踐，Telnet遠程取證的證據認定已經比較成熟。本文通過對Telnet遠程取證進行淺析，希望對類似的取證技術有所啟發。

01 Telnet 遠程取證簡介

計算機軟件著作權侵權案件中，原告往往存在舉證不能的情況。此時，部分原告就通過計算機技術手段，從遠程獲取證據，Telnet遠程取證就是一種常見的方法。

與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需要遵循一定的規則和約定一樣，計算機與計算機之間進行通信，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規則和約定。這個規則和約定，就叫做計算機通信協議。計算機沒有人類的情緒，會嚴格的執行協議。Telnet 就是一種基于 TCP/IP 協議的遠程登錄協議，這個協議允許一臺計算機設備通過網絡連接到另一臺遠程計算機設備，并對遠程的計算機設備進行遠程的操作。

從技術原理上講，Telnet 通過在客戶端和服務器之間建立 TCP 連接，將用戶的鍵盤輸入傳輸到遠程服務器，并將服務器的輸出回顯到客戶端屏幕。因此，技術人員可以利用 Telnet 連接到目標服務器或設備，獲取系統信息、日志文件、配置文件等關鍵數據。例如，對于一臺疑似安裝了侵權軟件的服務器，技術人員可以通過 Telnet 遠程登錄，查看系統的登錄記錄，以確定是否安裝有涉嫌侵權的軟件，檢查該軟件配置、運行的進程等信息，分析服務器是否存在安裝和運行涉嫌侵權軟件的跡象。

不能忽視的是，Telnet 也存在一些安全風險。由于其傳輸的數據是明文形式，包括用戶名、密碼和傳輸的命令及數據等，這就使得在不安全的網絡環境中，這些信息容易被竊取和篡改。從而影響證據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因此，在實際的 Telnet 遠程取證操作中，必須盡可能的在安全可控的網絡環境下進行，例如通過 VPN 等安全通道建立連接，以保障數據的保密性和完整性。

Telnet 遠程取證提供了一種便捷的遠程獲取證據的手段，但同時也需要謹慎對待其安全隱患，確保取證過程合法、科學、嚴謹。避免取證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法律和技術風險，維護網絡空間的安全與穩定。

02  Telnet 遠程取得證據的確定性和唯一性

在計算機軟件著作權侵權案件中，Telnet 遠程取證并不必然能夠取得證據，在一些現代操作系統和網絡設備上，對Telnet協議的支持正在逐漸減少。例如，某些新型的網絡安全設備出于安全考慮，可能默認禁用Telnet服務。在進行遠程取證時，如果目標系統不支持Telnet，就無法使用該協議進行連接和取證操作。這種情況下就無法完成Telnet 遠程取證。

對于取得的證據而言，從技術原理上來說，遠程服務器的所有者和控制者擁有權限，對端口信息、顯示內容等相關設置進行修改，遠程取證得到的信息與服務器的真實情況并不一定完全一致。同時，利用黑客等網絡攻擊技術，也可能在非法的情況下，對服務器的信息進行篡改。

并且，Telnet 遠程取證能夠得到的反饋信息十分有限，通常包含的只是服務器安裝、使用軟件等日志信息，可以反映相應軟件的名稱及版本號，無法顯示軟件的程序代碼，也難以提供進一步的細節信息。

因此，基于刑事訴訟中排除一切合理懷疑的證明原則，Telnet 遠程取證幾乎不可能成為刑事訴訟的定案依據。但是，在民事訴訟中，尤其是知識產權相關的糾紛中，Telnet 遠程取證有其獨特的應用場景。

03  Telnet 遠程取證的證明力認定

Telnet 遠程取得證據的證明力認定往往一波三折，例如在美國磊若公司與朗科公司侵犯著作權糾紛案中，一審、二審和再審的判決反復逆轉。一審法院認為，通過Telnet命令遠程訪問被告網站服務器所得到的回復并不具有確定性，僅憑該回復不能確認被告網站服務器是否使用了名稱為“Serv-UFTPServerv6.3”的軟件”，一審法院駁回了原告訴訟請求[1]。而二審法院認為，朗科公司辯稱其使用的并非是涉案軟件，并且主張Telnet歡迎界面信息是可以隨意改變。但是被告并未舉證證明磊若公司有修改界面信息的情況，二審改判軟件著作權侵權成立[2]。被告朗科公司不服二審判決申請再審，再審法院支持了一審法院觀點，撤銷了二審判決，維持了一審判決[3]。

以上案例表明Telnet 遠程取得證據的證明力認定，確實是一個比較困難的問題。但是，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案件中，法院往往認定Telnet 遠程取得證據對于事實認定達到了高度蓋然性的標準。在奧托恩姆公司與冠智達公司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糾紛案中，再審法院認為， Telnet 命令是一種常見計算機命令，進行Telnet 探測后的反饋信息可以反映被探測服務器安裝、使用相應程序的身份信息。從技術層面來說，反饋信息并不是隨意出現的字符串，而是基于對探測方建立TCP 連接的回應，回應信息中包含了相應端口正在運行的軟件信息。通常情況下，探測方可以根據反饋信息判斷被探測服務器安裝、使用的相應軟件的情況，即Telnet 取證方式在技術上具有可靠性。若該反饋信息與待證事實之間具有高度可能性，仍應認定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完成了舉證證明責任。被告冠智達公司以Telnet 遠程取證的結果不具有確定性和唯一性進行抗辯，再審法院認為涉Telnet 遠程取證的案件，必須要結合全案證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能籠統以Telnet 遠程取證方式與待證事實之間不具有確定性和唯一性為由不支持權利人的訴請[4]。在磊若公司訴捷奧比公司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糾紛案中，二審法院同樣認為通過Telnet 檢測服務器的21 端口，其反饋信息具有較高的確定性，已經可以達到民事訴訟證據高度蓋然性的標準[5]。該案件入選了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年度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十大典型案例。

04  相關案件的舉證責任分配

Telnet 遠程取證的證明力得到認定的基礎上，相關案件的裁判結果還決定于舉證責任的分配。首先，如果Telnet 遠程取證取得的證據被認為沒有達到民事訴訟中的高度蓋然性標準，則原告沒有盡到舉證責任，可能承擔不利的后果。其次，如果Telnet 遠程取證取得的證據達到了民事訴訟中的高度蓋然性標準，則此時舉證責任轉移給被告一方。被告一方應當舉證證明對其有利的主張。

例如，前述的奧托恩姆公司與冠智達公司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糾紛案中，再審法院還強調，冠智達公司未能對反饋信息中出現了與涉案軟件名稱和版本號相同的信息給予合理解釋，亦未提交證據證明其自行開發并使用了一款名稱和版本號與涉案軟件相同但程序代碼不同的郵件服務器軟件，或者提供修改日志證明其故意對服務器相關設置進行修改使得反饋信息與實際運行的軟件不一致。綜上，冠智達公司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這里需要說明的是，該案中被告冠智達公司實際承擔的不是認定事實的法律后果，而是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4]。

同樣，在磊若公司訴捷奧比公司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糾紛案中，二審法院亦強調，捷奧比公司主張不構成侵權，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應由其提交服務器日志等相關證據進行反證。在捷奧比公司不能證明其主張的情形下，法院判決其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5]。

總結

綜合以上案例可見，涉Telnet 遠程取證的案件中，盡管Telnet 遠程取證方式與待證事實之間在技術上不具有絕對的確定性和唯一性，但是法院傾向于結合全案證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在取證過程清楚明確的情況下，很多案件中法院認定原告基于Telnet 遠程取證盡到了舉證責任，其證據具有高度的蓋然性。在此基礎上，對舉證責任進行合理的分配，并確定各方承擔的法律后果。

參考文獻：

[1] 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2011）深南法知民初字第1039號民事判決書。
[2]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深中法知民終字第504號民事判決書。
[3]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粵高法民三提字第2號民事判決書。
[4]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粵民再463 號民事判決書。
[5]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蘇知民終字第00108號號民事判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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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軟著侵權案件中的科技與狠活——淺析Telnet遠程取證）

來源：IPRdaily中文網（iprdaily.cn）

作者：于春博 北京宣言律師事務所

編輯：IPRdaily辛夷          校對：IPRdaily縱橫君

注：原文鏈接：軟著侵權案件中的科技與狠活——淺析Telnet遠程取證（點擊標題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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