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以不正當競爭為由勝訴陸風是否意味著專利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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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IPRdaily中文網（iprdaily.cn）

作者：倪佳奇

原標題：路虎以不正當競爭為由勝訴陸風是否意味著專利無用？

2019年3月22日，捷豹路虎在其官網發布消息稱陸風X7車型被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認定構成針對路虎攬勝極光的不正當競爭，而被判決立即停止制造及銷售并賠償路虎公司人民幣150萬元。

我們來回顧一下路虎與陸風之間的恩怨史。

2014年，陸風汽車的陸風X7首次上市，其與路虎攬勝極光極其相似的外觀立刻引起了爭議。同年，陸風與路虎的知識產權、不正當競爭糾紛也拉開了帷幕。

路虎公司首先以陸風侵犯其外觀設計專利為由提起了訴訟，但由于路虎公司專利申請日晚于攬勝的上市時間，導致這批專利由于公開在先而被宣告無效。路虎公司鎩羽而歸，嘗到了未提前進行專利申請的苦果。

面對如此明顯與惡劣的抄襲行為，路虎公司明顯不會就此作罷。2016年，路虎公司以陸風汽車不正當競爭為由提起了訴訟，該案在近期作出裁定，路虎大獲全勝。

從2014年到2019年，路虎與陸風之間爭議的主題都是“抄襲行為”，但涉及的案由則從“專利侵權案”變成了“不正當競爭案”。

專利意義上的抄襲與反不正當競爭法意義上的抄襲之間有何區別？若身為當事人，我們應當選擇“專利”還是“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呢？

什么是“知名商品包裝、裝潢”以及反不正當競爭法中的“混淆行為”

相關概念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不正當競爭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條中進行了規定，總結如下：

混淆行為的概念

反不正當競爭法的語境之下的“混淆行為”是指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

“混淆行為”可以理解為我們常說的 “抄襲行為”。

知名商品的概念

反不正當競爭法所涉及的“知名商品”只能由法院認定，原告舉證，并且需要綜合考慮銷售時間、銷售區域、銷售額和銷售對象，進行任何宣傳的持續時間、程度和地域范圍等多方因素。

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的概念

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的“特有的名稱、包裝、裝潢”是指具有區別商品來源的顯著特征的商品的名稱、包裝、裝潢。

什么是“外觀設計專利”及其侵權行為

相關概念規定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二條、第十一條、第二十三條中，總結如下：

外觀設計的保護內容

外觀設計是指“對產品的形狀、圖案或者其結合以及色彩與形狀、圖案的結合所作出的富有美感并適于工業應用的新設計”。

外觀設計的保護條件

授予專利權的外觀設計，應當不屬于現有設計，與現有設計或者現有設計特征的組合相比，也應當具有明顯區別。

專利侵權行為

專利侵權行為是指未經專利權人許可而實施其專利的行為。

針對外觀設計專利的侵權行為包括：為生產經營目的制造、許諾銷售、銷售、進口其外觀設計專利產品。

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保護”與“外觀設計保護”兩者的相似之處

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保護”與“外觀設計保護”兩者的不同之處

從汽車領域的專利/不正當競爭案例看專利法保護與不正當競爭法保護

先看汽車領域的專利侵權案件：

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2014)民三終字第8號民事判決書，本田訴雙環外觀設計專利侵權一案，最終豐田敗訴，被判賠償1600萬元。

2018年2月，本田起訴長城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城汽車)、北京泊士聯汽車銷售中心(以下簡稱泊士聯銷售中心)兩起侵害發明專利糾紛，涉及長城汽車制造、銷售的哈弗H6型汽車，涉案標的額共計人民幣2000余萬元。

2018年11月，美國半導體供應商博通(Broadcom)向大眾汽車公司(Volkswagen)提出了超過10億美元的專利侵權索賠要求，并威脅要尋求一項司法禁令，禁止大眾汽車公司幾款車型的生產。

再來看汽車領域的不正當競爭案件：

2003年，豐田自動車株式會社訴浙江吉利汽車有限公司等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案號：（2003）二中民初字第06286號，豐田訴請金額1392萬元，最終豐田敗訴。

2007年，大眾汽車股份公司訴長春大眾潤滑油品銷售有限公司等不正當競爭糾紛案，案號（2007）長中民三初字第0072號，大眾訴求金額60萬元，最終判賠40萬元。

2019年，捷豹路虎公司訴江鈴控股有限公司不正當競爭案，原告訴請的金額為150萬元并勝訴。

根據以上分析，針對產品的專利保護與包裝、裝潢保護，區別如下

從訴訟標的額來看：

專利訴訟的標的額通常情況下要高于不正當競爭案件的標的。

這是由于專利往往是產品的某一個組件或功能，能夠較為直接地計算出由于專利侵權行為帶來的損失、獲利。而不正當競爭案件在市場競爭的背景之下討論，而市場瞬息萬變、要素眾多，難以計算由于不正當競爭行為帶來的損失。路虎訴陸風勝訴的金額150萬元，也就是5輛攬勝的價格而已。

從權利穩定性來看：

專利權首先需要經過國家行政機關的授予才能夠產生訴權，在專利案件的起訴之前，已經有國家給專利權人進行了背書。而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只能在起訴之后由法院認定，且權利方負有舉證責任，權利的穩定性較差。

從權利的范圍來看：

專利權除了保護銷售、許諾銷售、進口等市場行為，還保護單純的“制造”行為。而反不正當競爭法起作用的前提是需要市場環境，單純的“制造”而不“銷售”的行為，往往無法進行保護，權利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后才能提起訴訟。

從保護力度的變化趨勢來看：

最后，根據《專利法修訂草案》（2019），新專利法即將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將針對“明知故犯”的專利侵權行為，判定原賠償額1~5倍的懲罰性賠償，以起警示作用。新專利法將進一步加大專利侵權行為的代價，而反不正當競爭制度中，并未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也就明白，為什么路虎與陸風之間的官司，會以專利訴訟開頭，以反不正當競爭結尾。

首先提起專利訴訟，是因為專利權有國家機關的背書，且專利侵權賠償額計算更為方便，專利權保護的行為類型更多。

以反不正當競爭收尾，是因為反不正當競爭所涵蓋的商品特征多，不僅僅保護了商品的外觀設計方案，還保護了一些僅僅起標志作用的名稱、包裝、裝潢等，具有兜底的性質。

所以，盡管路虎公司由于自己的失誤導致專利被無效之后，仍然通過反不正當競爭制度爭取了救濟。但其花費了5年的寶貴時間，獲得的賠償金額也屈指可數。這也恰恰說明了，在產品上市之前進行完善、嚴謹的專利布局工作，是多么的重要。

不管怎么說，路虎勝訴陸風，是首個以“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混淆構成不正當競爭”為理由而勝訴的。陸風X7被禁售，也說明了反不正當競爭制度作為一種兜底制度被我國司法實踐所接受，同樣具有一定的保護力度。這個案例反映了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力度的增強，也符合去年中美貿易摩擦以來我國的一貫主張的“采取更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戰略。

新專利法修改在即，在我國的專利保護力度不斷加強的背景之下，針對未上市產品進行專利布局，是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取勝的不二法門。

來源：IPRdaily中文網（iprdaily.cn）

作者：倪佳奇

編輯：IPRdaily王穎          校對：IPRdaily縱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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